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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的人

喬治・修拉

朋友#

童年#

不久之前,我做了一个夢。

在一場幫派戰爭中,我獨自面對一個向我撲過來的人。手中的自動步槍像炒豆子一樣射出子彈,可是子彈打到敵人身前就被彈開。我驚恐萬分之間,他已經跑到我身前,情急之中,我用槍械揮打他的頭顱,成功躲過一劫。經常 “殺人” 的朋友都知道,殺人容易拋屍難。我獨自一人騎著三輪車去拋屍,而這始終讓人惴惴不安。

為了不讓屍體被發現,我用一床破棉被蓋在屍體上。因為是夏天,所以第二天就決定拋屍。

在去往拋屍目的地(一个废弃的拆迁小村)的过程中,我在窝棚区遇到了小时的玩伴,她比我记忆中还要艳丽、精致。当然只是五官上。

我看見她後,停下三輪車,” 最近過的怎麼樣?” 其實也無需多言,我們彼此之間都曾是光著衣服一起玩耍的玩伴。知根知底。正因如此,我才對她如今的成熟、驚艷感到新奇。

“還可以吧,我現在在家做飯,一會還要去烙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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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結婚了嗎?” 其實我不應該問這句話的。因為我知道作為一個活潑開朗的她總是受人喜歡,也總能和異性玩的開。不像我,進不了人場。所以她肯定結婚了。

“結婚了,和小 L 在一起”。我震驚,小 L 是我最好的朋友,當然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據她說,小 L 現在是一名廚師,有些好賭。平時也對她不理不睬的。

過一會,我在路上見到小 L,我把他拉到一邊,用手按著他的頭說到,” 她是我最喜歡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小 L 尷尬的笑了笑。

隨即,我便又裹了裹屍體上的棉被,蹬著三輪車往北騎去。

拋屍後,我在商場裡又見到了她和小 L,他們好像是來找我的。我心中對她一直有歉意,因為我之前以為她是小偷便破口大罵,連續罵了很多天。後來知道,那個髮卡並不是她偷的,而是我家人給的。我甚至已經遺忘了具體的細節,只記得我很是內疚。如今這一切都已被刻意遺忘了。

雖然我看見了他們,不過腦中一閃而過,便消失在了腦海中。他們是我童年的朋友。不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都是一種正常而有跡可循的生活。而我卻是一個懦弱的殺人犯。雖然他們住在窩棚區,我對此不屑,但只覺得我實際的生活狀況更不堪啟齒。

高中#

我有一個高中同學,喜歡打籃球。由於屁股很大,而且在球場上非常具有殺傷力,所以人稱 “大腚”。

大腚性格外剛內柔。在高二之前,他對文科沒有絲毫的興趣。喜歡問問題,甚至被數學老師稱為鶴立雞群之人物。當然我們是雞,作為數學很差的我,連雞都算不上。

可是,到了高三,不知道是哪里開了光,或許是家庭原因,大腚突然對文科起了興趣。一些女性作家的散文,歷史,突然成了大腚喜歡的對象。

當然一晃這麼多年過去。大腚是算是經常聯繫我的高中同學,但是我卻一番話將大腚打發走了。大腚也再也沒有和我聯繫過。也許以後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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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腚看不慣世界上的一些東西,他喜歡小橋流水男耕女織的傳統生活。他起初認為是人心變壞了,都樂衷於追求錢、地位。

我向他表明了我對統治階級的某種看法,並指出其中的政治原因。雖然剛開始他並不相信,但是隨著三年疫情、房奴、思想控制等等,他逐漸相信了我所說。

我很懷疑自己算不算是灌輸一些不好的東西給別人。他表示,知道這些東西很不合群,感覺看問題的視角發生變化了。

而我其實憂心忡忡。我把政治比作黑森林,進入政治黑森林之後,便永遠無法退出。只能背負生存的使命,在其中躲避獵人的暗槍。

我在 2022 年 11 月 29 日後才正式確立了這個思想。從那之後,我不喜歡談政治,或者用一種隱晦的方法談政治。但總之,我嚴格限制了與人進行政治上的交流。

只是,大腚在三年疫情的中期,就已經部分的接受了我的觀點。

大腚說,自己感覺與周圍人逐漸陌生。他表明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再像我們一樣,活得這麼累。他也表示,不當房奴。租著住,也很好。

雖然,這種政治觀點給他帶來了好處,但我仍然在懷疑,我所做的是否正確。

作為為數不多的幾個想來村裡找我的人,去年臨近春節時,大腚帶著另一位同學來到村頭。我並沒有將大腚帶入家中。因為這個 “家” 並非我的家。

而且我非常不喜歡酒肉上談話聊天。這對我來說有很多物質負擔。

我獨自騎著電動車,到了村頭。和大腚還有另外一些朋友寒暄片刻,線下的交流實在是很不純粹。加之,有第三方在場,大腚也並非專程來找我。沒過多久,我們便各自回家了。

之後,我與大腚仍然時不時交流。但我從未主動找過大腚。

一次深夜,在和大腚的對話中,我們探討了人与人关系的利益性问题。

這一個話題,全程是我獨自說。

我上來指出,任何人的所有關係都是物質關係,純粹的精神關係是不存在的。所以,我是不相信友情的。

如果說存在一種最為純粹的精神友情,那便是我們這樣的語言上的溝通。

我一直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比起兩個人互相依偎,還不如魚入大海,鳥歸深林。

此後,大腚仍然沒有說什麼,只是和往常一樣,偶爾找我。

一次,大腚又找到了我,他說自己無聊,然後說了一些其他的話。我覺得很沒勁,便在快凌晨時對他說,朋友之間,聯繫過多不好。自此,大腚沒有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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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的人#

以上,是我關於朋友的兩個小故事。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即使曾有朋友,也已經離我遠去。或許,我只有在夢中才會想起他們的身影。

交流的方式#

朋友是社會關係的一種,我向來以客觀性來分析友情。認為朋友需要相同的利益才能維持。而我本人並沒有可以與人交換的價值。就像大腚一樣,我唯一能幫助他的就是幫他出一出主意,分析一些他所面對的問題。但我從來不主動聯繫任何朋友,或者來說即使聯繫也是一種禮儀上的回覆。而我與朋友交往的方式也很單一,就是和別人聊天。用我所知來分析一些事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但與我保持關係的朋友不多。大腚或許是一個。但是我們已經不怎麼聯繫了。當然,我也認為他還會和我聯繫。只是,我對朋友的觀點與態度似乎仍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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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朋友關係是一種客觀物質的東西,所以無論是偏實物,還是偏言語,都是一種方式,都需要利益載體。正如我與朋友的聊天,也是借助思考的方式、用一小段生命來維持。每次溝通事件,大概好幾個小時。有時從晚上 9 點到凌晨兩三點中。即使我們日後永不相見,我也認為無憾,我也認為不如相忘於江湖。因為作為一個窮則獨善其身之人,我並沒有太多物質,我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與其進行長久而真實的聊天。而相忘於江湖,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信息傳遞已經於聊天時已經完成。我對世界的感悟與理解已經傾囊而出。所以即使永不相見,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主動交流#

我並不試圖主動交流。我並不想去主動改變別人。我所表達的內容,我所用的文字,在我看來猶如一個不合格的設計師設計的房子。我的大廈很容易傾覆。我的星辰也許並不能照亮別人的星光。我的價值在別人眼中也許為零。我的禮物也沒有形體,微不足道。

舒適區#

現在流行一個舒適區的理論,感覺要成長就必須要不斷地追求痛苦。我不禁要問,是什么驅使那些想要跳出舒適區的人不斷尋求痛苦?難道是為了更大的利益,追求更高的認知,規避未來的風險?為什麼一定要打破舒適區?難道就不能停留在舒適區內混吃等死?

痛苦並不是一個好東西,上進也並不意味著不舒適。難道就沒有一種輕鬆的而卓有成效的進步?我覺得輕鬆主義或許提供了另一個視角。作為一個經常痛苦的人,我並不認為舒適不好。相反,舒適是一種很高的追求。如果一個人能夠舒適的活完一生,我覺得不枉此趟人生路。走出舒適區,意味著要不斷的改變,不斷地創造更多價值,不斷的克服障礙…… 我想這種行為也許是群體所期望的。我們已經知道人生毫無意義,起碼沒有人能找出一個普適的意義,即使是活著,這種最大公約數的意義,我們很多人都已經實現了人生意義。但是在群體之內,仍然有很多勢力不斷鼓吹痛苦。

反群體#

我是反群體的。正因為個體與群體之間存在巨大的不平等。個體與群體之間永遠都不可能平等。而這種實質的不平等,即使有法律道德來進行平衡,也永遠不可能被消除。而很多時候,這只是群體騙人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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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體之間交流的主體性,正是我不尋求主動交流的原因。我期待與人交流,正如我期待有人喜歡我所寫的內容,關注數字增加所帶來的心理滿足。但我更有愧於那些看了我的文字感覺痛苦的人。我並不想造成痛苦,也不想製造焦慮。雖然我一直想要對思維進行 root,但我知道,我已經被打上群體的烙印,我只是想逃離的更遠一些而已。對於一個逃避社會的人來說,難道我應該去積極進行一個改造社會的社會性行為來去主動找人交往嗎?

有情未必真豪傑#

當我標新立異之後,便已經褪去人性的外殼。當我如野獸般逃離群體之後,便已不能追求進入群體的歡愉。

所以,我克制自己的存在。我只想借助群體殘留在我的遺產,獨釣寒江雪。

魯迅曾經說,無情未必真豪傑。我一直感覺很詫異,難道不應該是有情未必真豪傑嗎?歷史上除了 “敢負天下人” 之類的統治者階層,一切文臣武將,哪個不是因為有情有義被後世銘記?所以按理說有情是豪傑,應該為世所公認。依我看,有情未必真豪傑,無情如何不丈夫?

2023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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