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书摊telebookstall

telebookstall

没有剑的剑客,没有书的书摊
telegram
x
discord server
youtube

末世之中

Cole Thomas The Course of Empire Destruction 1836

作為一個堅定的悲觀主義者,末世就是當下。不是這世界即將毀滅,而是它散發著老年的氣息,又從傷口撕裂出粉色的心肉。

注定到來的末世#

轉瞬之間,世界人口已達 80 億。地球在近未來能夠承載多少人類呢?我並不知道。

“地球是人類的搖籃,但人類不可能永遠生活在搖籃中。”(齊奧爾科夫斯基

一個凋零的世界#

世界的能量不斷散逸#

一個充滿能量並守恆的世界。高能到低能,是我能認知的不可抗拒的趨勢,直到填平所有的不均衡。

Kegon Waterfall

太陽就這樣自然地散發著能量,從高能到低能,散發著它的能量。但有時會出現許多例外。水往低處流,水泵卻能使水飛向高處。因為電所蘊含的能量對原有 “高能向低能” 釋放的小體系產生巨大的衝擊,這個小體系的熵值減小了,體系的能量增加了。水不光沒有向低處流,反而向高處去。

生物加速能量散逸#

從能量角度來說,生物的存在也是幫助能量從高能向低能去。生物的存在是因為他們符合了能量從高能到低能的規律。而且這種存在對於能量的散逸來說有著絕佳的好處,只要他們還存在,就一直散逸能量。他們就像虹吸管一樣,只要還有能量,他們就會一直存在下去。而為了保持這種生命的存在,他們就一直利用能量散逸存在。雖然最終一定會有一種極限,那就是所有能量歸於均衡,但這不是它存在時應該考慮的東西。

The Harvesters

這一組矛盾是,人類生存依靠高能的散逸,而這種高能的散逸隨著人類的依靠而將消失。就像一個封閉的環境中,一人一面包,吃面包本身就是人接近死亡的一種過程。

凋零世界之外的人#

而在人類存在的日子,在人類的內部,一定是一種反規律的表象。即人對生存的追求。生存本來就是反規律的,生就意味著要以死為最終結果。這裡面沒有群體的概念,只有人与宇宙。人与宇宙做了一個交易,你讓我存在,我幫你消耗能量。當然這個交易隨時可以終止。只要你不繼續消耗能量。

至於生物為何會執著於生存,這就是思維與本能方面的東西決定的,我稱決定生物執著於生存的東西為 “欲核”。這或許就是類似 “靈魂” 或者 “思維” 或者 “本能” 之類的存在吧!

所以說個人與其他一切生物從能量上說都是一種對立狀態。這是因為人的生存本來就是以消耗能量為代價,所以只要不放棄這個人与宇宙的契約 —— 生存,一切包括生命的高能形態都是可以被消耗的。

最重要的一點,這個世界高能的散逸,也即世界不是由能量已經耗散的生物決定的,也不是由活著的生物決定的,而是由個人与宇宙簽訂的那個生存與消耗的契約決定的。而只要生存契約存在,它就是會不惜消滅所有生物。

能量總是向外擴散,由高能到低能。人類猶如催化劑,讓高能更快地散逸,加速了這一過程。在一個封閉的體系內,當所有能量散逸到無法利用的程度,末世就來臨了。

人類的選擇#

當 “搖籃” 無法承載現有的人口時,“離開” 和 “留下” 是擺在人類面前的兩條路。“離開” 意味著不確定的風險與收益,而 “留下” 則意味著安逸與可以預見的毀滅。“離開” 需要有離開的能力,如果人類嬰兒在搖籃裡沒有成長為足以擺脫搖籃的文明,那麼只剩下被迫的 “留下”。

人類會被 “留下” 嗎?

即使人類 “離開” 了,無論在何種 “體系” 下,總有被 “留下” 的時候。我們暫且先聊聊無法離開 “搖籃” 的情況。這時候,搖籃也就成了墳墓。

留在搖籃#

研究,白垩紀末滅絕事件,發生於距今 6600 萬年前,是最近一次大滅絕,滅絕生物種數達 75%。此前幾次滅絕,更為嚴重,滅絕生物種數達 95%。在此之後,大型生物作為地球霸主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由 KoprX - 自己的作品,CC BY-SA 4.0,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79141891

前幾天,我在思考末世的時候想到了恐龍。按照能量的角度來看,恐龍需要的能量更多,延續種群的難度相比於同數量的哺乳動物來說,往往更大。哺乳動物在當時體型小,需要的能量更少,所以在面對危機的時候,他們更容易存活,也更容易延續種群。

所以,當人類 “嬰兒” 夭折之後,地球會不會出現一群個體更小的文明生物呢?這或許是 “蟻族” 的奧秘。從一開始,他們便不想當地球霸主,他們也從來沒被別人所奴役。面對生命的困局,他們既不想出去,也不想留下,渺小是其最強大的武器。

The Barbary mouse (1895)

當然,如新人類身高從 2 米變成 0.2 米,矮人也未必不是被迫 “留下” 的人類的苟延殘喘之法。20cm 的人,會不會是如來佛祖手中的齊天大聖呢?

不過探討這種新物種,並沒有太大的樂趣。無非再次開局一把文明養成遊戲,運氣好可以 “離開” 搖籃,運氣不好,那就只有成為下下個文明的養料了。

離開搖籃#

一定有一部分人會選擇離開搖籃。正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目的並非為了發現,人類離開搖籃的目的也並不一定為了離開地球。

SPACEX'MISSION

末世的新與舊#

末世的迷人之處#

“新時代”,這個政治性話語寓意豐富,並不僅僅為一家所有。當我們看到一些名不見經傳的新事物突然衝上歷史舞台的第一眼起,就已經知道,一個 “新時代” 已經到來。

作為末世,萬物凋零,能量稀薄。有水,卻無潔淨之水;有人,但無年輕之人;有天,但無澄澈之天…… 末世什麼都有,因為它曾有文明;它又什麼都沒有,因為文明即將衰亡。

Desert of Gizeh by David Roberts

通常情況下,末世意味著毀滅;但它也意味著新生。這便是新與舊的永恆話題,也是末世之所以迷人的地方。

現世即末世#

而在如今的現世,依然是個末世。無論是電影中的教父、還是共產主義,亦或是衰亡的資本主義…… 即使一個人的癌症也算沾染點末世的味道。

A Russian tank burns in a field near the town of Vuhledar in the Donetsk region.Photo from the General Staff of the Armed Forces of Ukraine / Facebook

末世的評判標準在於舊事物的毀滅,只不過,它毀滅的是這個世界。所以,談末世核心談毀滅,想讓末世的故事刺激,核心談新舊交替。

末世所以逃避毀滅#

現在有人經常說,“要為子孫後代做什麼”,“人死之後不能進入輪迴”,等等(一時想不起太多)。我很不喜歡這些。就像村裡很多老媽媽,信了基督教,談論末世一樣…… 很多人接受不了毀滅,為了逃避毀滅思想,他們構想出很多永恆的迷幻劑。在他們追求的根源,總是有很多逃避毀滅的念頭。

A plaque near Checkpoint Charlie signifying where the Wall stood

我可能也是如此,只不過我告訴自己,毀滅就是毀滅,僅此而已。

這種拒絕毀滅的思想,反而讓毀滅來得更快。或者說,這種拒絕毀滅的思想就是毀滅本身。從能量角度看,拒絕毀滅會付出比接受毀滅更多的能量,加劇能量的散逸。從毀滅的對象看,新事物是不會被毀滅的,舊事物不得不被毀滅。大多數天天想着怎麼拒絕毀滅的,其實已經陳舊不堪了。

新舊事物的標準#

但是,我怎麼知道自己是新事物,還是舊事物?作為一個悲觀主義者,我默認自己是舊事物。新舊是在一定維度之下的。換句話說,沒有什麼新或舊,只是時代變了,世界變了。雖然我不知道 “次第” 是什麼意思,但是新舊之間的標準是絕對客觀的。作為個人,尤其是觀念,沒什麼新舊。如果以精神世界為依托,沒什麼是可以被摧毀的,恰如信仰。

默認自己為舊事物,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中,更新與變化是無窮無盡的,耗費的能量是越來越多的,環境是越來越惡劣的。任何事物一旦進入這個世界,就已經舊了,只是陳舊的程度問題。實際上,新舊交替的道理,和認識關係不大,和新舊事物自身關係也不大,他只是這個世界的選擇。所以也就無所謂成為新舊的問題了。

當今世界,血與火,此起彼伏。新事物不斷在這個世界誕生,也在我們身體中誕生。當我們發現新事物時,身體往往會不斷震顫,對於他們的新穎由衷感叹。各種政治事件的爆發,各種經濟、科技的轉折,時常讓我們不知所措,也讓我們明白,原先的世界已經徹底毀滅了。在這種意義上,即是末世。

墓碑科技與墓碑文明#

這個宏大的題目,我一開始便想好了。這不是我起的名字,但是卻最切合末世。

所有人類的科技,都是人類一次次大死亡誕生的新的科技。飛機是摔了很多架才成熟的,汽車、船都是死了很多人,才有了新設計、新羅盤。《三體》也提到,地球文明博物館是為人類所建造的一個墓碑。

This hypothetical pattern of damage of surviving aircraft shows locations where they can sustain damage and still return home. If the aircraft was reinforced in the most commonly hit areas, this would be a result of survivorship bias because crucial data from fatally damaged planes was being ignored; those hit in other places did not survive.Martin Grandjean,McGeddon, Cameron Moll,Own work

在現世生活中,死亡是最大的事。文明中固然有創造,但死亡是創造最大的溫床。死亡定義人類生存的邊界,這種明確的目的性,既為人類指引了方向,又為人類注入了動力。

但末世是一種極限狀況,人類沒有克服困難,只有死亡。也許在以生命換創新的路上,人類最終獲得了一些知識,也已經沒有能力將其帶到現實中來了。這時候,或許只剩一座墓碑了還有人類沒來及使用的終極科技。

在這片宇宙中,究竟誕生過多少文明?他的界限在哪裡?莊子逍遙遊有言,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文明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以能量角度解釋,文明所留下的一切,不過是寄生蟲式的混吃等死後,所拉出的糞便。直到宇宙這塊大蛋糕被蛀蟲爬滿,文明也就真正走向了終結。如果說,文明為這個世界帶來些什麼,只有存在過的痕跡,這是一個文明最為絢爛的東西。文化、歷史、科技…… 這一個又一個故事。

Two Women with a Candle

而末世的最高境界就是,在這片被放逐的世界中,留下最後的墓碑。

他不一定是一個三維墓碑,不一定是一塊記錄文明所有信息的芯片,而是已經被文明所最終挖掘的信息本身。

我堅信,當一段信息、文字、代碼從虛空中產生時,就已經成為永恆

發表,或者用載體將之記錄,不過是在三維世界中對更神秘的這種 “信息” 的一種呈現。

這或許就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吧!也是 “念” 的神奇之處。

末世的感覺#

末世給人什麼樣的感覺呢?

末世的輕鬆#

鋪天蓋地的垃圾場,漫天飛舞的狂沙,混濁惡臭的水流,寂靜無人的村莊,殘缺破敗的大樓……

不管是末世,現世也有很多垃圾、鬼城,但那卻不是末世的味道。現世所有的一切,末世都有,只是殘缺而已。末世的味道,在絕望中,還有一絲輕鬆。

The Ruins of Eldena (1825) - Caspar David Friedrich (Georg Schäfer Museum)

個體的死亡是一件注定的事,而群體的衰亡,對於個體而言,或許是一種輕鬆。末世是相對的,人類認為的末世,或許是新種族的發跡之世。所以,末世不在於有多殘破,只要不適應人類生存,就算末世。相對於個體,末世更多的是群體的末世。個體或許活得很好。

人類從原始文明一路走來,經歷採集文明、農耕社會、商業社會,以致如今的資本主義社會,創造了無數的財富、文化,但也一步步扭曲了人的天性。人從一群自由的野人,變成農民、漁夫、商人、工人,已經被群體吞噬成一個個可能性喪失的零件。

末世雖然殘酷,但在新文明建立起來之前,殘酷中帶有一絲可能性和不被群體操控的輕鬆。

一旦到了末世,大群體的建立是很困難的。因為所有的資源大量聚集的年代已經過去,剩下的資源都十分分散。人口減少,資源貧乏下,個體的力量相對提高。沒有可以控制的大型資源,也沒有凌駕其上的大型權力,也就沒有了大群體。

當然具體情況,可能會不同,但是基調應該是絕望中的輕鬆。

末世中的人可能不會感受到,但是現世的讀者能感受到。

徹骨的寒冷 —— 基調的根源#

三體這部小說,最讓我感到恐懼的就是黑暗森林理論。一提到三體,我就想到了寂靜的深空,遙遠的恆星,冰冷的森林法則……

所以,一種氛圍,之所以能沁入骨髓,並非各種意象,而是一種思想的基調。一種能調動人內心情感的東西。

而三體的這種恐懼,則是末世的永恆基調 —— 資源貧乏所帶來的殘酷而又絕望的無意義的內耗。無論什麼排解的手段,什麼發現新文明,新大陸,都難以掩蓋這種深入骨髓的寒冷。

Illustration of starvation in northern Sweden, Famine of 1867–1868.

而從這種徹骨的寒冷開始,所有的情節都已經構建好,因為這種寒冷就是這個世界的框架,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寫這個的每一句話,我都異常寒冷)

三體,把這種寒冷做到了極端 —— 黑暗森林 “法則”,所有文明所遵守的不傳之秘。

而在三體中已經,沒有末世這個概念。末世是一種必然,而現世只是一種偶然。

星空之外,寒冷之外#

從前,我很討厭 “黑暗森林”,我以為這種東西忽視了一種可能性。我不是看三體,我是在看別人眼中的三體。我不希望別人吹噓黑暗森林,以物化人心。但是,三體純粹而真實。在這個物質與能量的世界,黑暗森林是合理的推斷。

不過,我更加相信,也更珍視星空之外,寒冷之外的東西。

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我以為很多人不是缺少凝視深淵的能力,而是被深淵所吸引,為之俘獲。我承認,深淵依舊,但我不承認只有深淵。

《莊子・齊物論》有言,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宇宙時空之外,在黑暗森林之外,仍然有其他的東西。

那是什麼呢?

或許就是末世的輕鬆。或許就是溫暖的東西。或許就是不會變冷的東西…… 總之,和注定腐爛的物質世界不同。

這是所有末世的必經之路,末世就是末世,無法改變。當物質世界為我們宣判死刑後,我們注定在物質世界死去。但如果只有一個物質世界,是不是太過狹隘了?

進入末世的絕望#

死在末世中的人或許是幸福的。他們死得其所。在末世中死去,似乎是最正當的理由。

仍然活在末世中的人是掙扎的。他們只要不死,就得見證這個世界的毀滅,還要見證世界的新生。

這是多麼掙扎?

生與死,終結,毀滅,藏在每一個小說,每一個作品身上。一個作品在開頭歡快很容易,悲傷卻要特地營造。在結尾,悲傷很容易,歡樂卻很難。人小時候容易真笑假哭,到老了卻容易真哭假笑。

凡事,一到結尾,悲傷就難以掩飾。

Léon: The Professional

所以死在末世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掙扎的越往下,越靠後,所剩的歡樂越少。再好的結局也是壞結局。

我的世界非末世#

說實話,將自己的文字分享出去,會有一絲失落感。原本的文章是個定數,是永恆的我的玩物;可一旦分享發布,它就是不屬於我的一個變數。文章就像玩具上勁的發條,你為它提供能量,它儲存你的能量,然後一個勁的往前跑,在你鬆手的那一刻,徹底分離。用分娩來說,或許更準確。孩子出生後,就不屬於母親了。孩子任何的缺陷,都是母親永遠的痛。

什麼是末世?一個消耗能量,而不能內生的世界,就是末世。

我的世界是否是末世呢?

我當然會直接承認,我的世界就是末世。

如果我的世界的衰亡,那我就不在掙扎,而是享受我的世界消亡的最後幾分鐘美妙。

一個客觀世界,現實世界,有走向衰亡的一天。

那人的精神世界會崩潰嗎?

我很想說會崩潰,但從我目前的認知來看不會。

思維的存在就像是一個幽靈,不受世界能量法則的影響。

泰戈爾飛鳥的翅膀,將永遠留在天空中。

如果我的世界不是末世,那對我來說確實很煎熬。我需要花多少功夫,將其建設成一個美麗的地方。這可是我永恆的世界,永恆的囚籠啊!

我貧瘠的想像力,估計會讓我的世界成為地獄。那是真正的絕世。黑暗之地。

自殺如風,長伴我身。我並非一個很接受自殺的人,但是我忍不住想。在我的世界一片絕望的時候,我更容易去想。

我想,自殺是一個終極問題,不是一個世俗問題。所以不要因為世俗而自殺,但可以因為終極問題而自殺。

我不喜歡聽別人說,什麼自殺不能輪迴;我也不喜歡聽別人說,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非要死,起碼給我一個死亡的理由吧!終極意義上的。

因為現實生活中這些神經的雞毛蒜皮,實在難與自殺這個詞配的上。民族、國家,這種大而空洞的詞,同樣配不上自殺這個詞。

煩惱與絕望,人皆有之,但他們還配不上自殺。

Starry Night, 1893, 135.6 cm × 140 cm (53+1⁄2 in × 55 in), J. Paul Getty Museum

末世系列,能否為我的世界,增添些色彩呢?

那自殺和末世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前幾篇都在說,外在世界的衰亡,只是本篇談到了自己的世界。

至於自殺,這是我的世界不是末世的一到永遠的坎。除非我的思維,成為一個唯物主義者。這個詞我不想用。因為連這個詞都不是唯物的。

如果不認為思維不生不滅,我也不會為自己的世界做長久的建設。

也不會在這拼文字積木了吧!這是很昂貴的玩具。

徹底頹廢應該會享受到更極致的地獄般的歡愉吧!

外在的末世,精神的絕世。末而不絕,絕而不末。

發表於 2022 年 12 月 29 日,整理於 [[2024-03-06]]

載入中......
此文章數據所有權由區塊鏈加密技術和智能合約保障僅歸創作者所有。